張智炳：贈別二首 - 狂人之家 ——记录我们经历的这个时代

编按：历史上的赠别诗，我第一个想起的是杜牧，儿女情长，哀感顽艳。好在此两首赠别非为女儿作，亦可读出男子气概。作诗赠友人，其实很难，尤其是赠给男人。一是容易悲伤，于是王勃有“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之作；二是容易低谷，高适有“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之作；三是容易招人误会，杜甫《怀李白》当年被用作高考题，学生赏析纷纷认为他俩有基情。作诗赠别，真是大为不易。

1、吾子彭生星也者，将归；余始戚戚然，恨与其识晚，仅期年余。然逢其容者久矣，祗缘悭对坐晤谭耳。辛卯春，汴梁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万类方萌之时也。适吾所友善者陈君瑶，擅营图书，搜籍颇富，未可轻譬之以盈箧，虽充栋犹未形容十一二，吾与彭子素所钦也！余尝问之于瑶：“星者何许人邪？”兄瑶曰：“槛外人也，炳也者，槛内人也。星向蔑现时庠序之教，遂退，以自读载籍以娱。”余闻之愧，以孜孜汲汲有所待、有所求故也。后有日，兄瑶欲展售其书，余与星多所助力，匡其迻运，亦欣为之也。其间，遂与星厮孰，往遂密，谊益笃，今已为友朋矣！后知其情遂详。初，星未退时，在庠，怀抱慷慨，有澄清舆论之志，即办报。所登文，余暇时偶因得览，情辞激切，言常俗所未敢言，余甚服膺，遂目以为士，引以为类，故亲焉。星亦尝营书以为计。既退，居汴梁有年，余尝往访之。亦擅厨，其艺精，要余酌勤数，历历可追也。今奉乃父命欲归，赠余《王十朋集》，适余方涉宋，得之，欣有以也；畴昔，知其喜青莲诗，遂馈其《李白集》以为纪念云云，亦友朋相交之道也，并赋五言二十韵以送之。其诗云：

吾星今高士，愤退居汴梁。

炳也熙攘者，负笈自信阳。

初涉梦华地，凄凄颇堪伤。

两载东都客，始登君子堂。

先识诗云瑶，遇彭友成双。

斯世同气味，因书寄馨香。

斯文还同调，载籍浩以洋。

党同固伐异，侪力何可当？

议论尝义愤，用期志业光。

昔有狂人报，胸襟义气扬。

读罢再三叹，星火庶可煌。

要准为三人，游赴黄河觞。

子在川上曰：逝者往何方？

防民甚防川，川溃没堤防。

星也将归去，庶几不可忘。

彼时浮桥津，把手称昆伦。

今也有严命，仍复故乡亲。

杯盏虽已尽，此情亦生根。

同根相期许，谁复畏风尘？

西南勿飘泊，还寝同被温。

当“此别应须各努力，故乡犹恐未同归”时

壬辰年二月二十日

2、王准者，余亲厚者也。将负笈北游，始话相逢，即告分离，驹隙三年，何其疾也，忽忽岁月，岂不令人惜耶？准质朴为人，深衷为情，清朗率性，清刚贞悫，余所称手足者在是也。剪剪秋风，寂寂离去；汴梁虽好，信非吾土。声应气求者，吾谁与耶？

我身羁北君更北，与子别离心恻悱。

驹隙相逢已三年，情亲见意期无悔。

案前常覩瓯北集，不时参资勤亹亹。

愧君深怀一片清，至今为情心垒垒。

每忆初逢聚诗云，把袂相对声娓娓。

听君切切叙家词，亦知王子情磊磊。

人生寂寥转绮思，我亦伤怀在溱洧。

苦寒北地无故人，音容悬隔与谁语？

君去汴梁我无友，一片冰心复谁许？

剪剪秋风起城头，一腔茫茫目遐举。

翩然梧叶落纷披，欲诉别离天又雨。

今夜徘徊桐荫下，片片飘飞随龃龉。

我当默祷弱水河，浪阔勿得我俦匹。

闻道北地清澈湖，应照王子镜心里。

明年相逢烂熳时，更有暗香送缕缕。

□□□□□□□，还有至情对至语。

当“乐莫乐兮新相知，悲莫悲兮生别离”时

癸巳年七月十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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