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 凉 之 后

魏庆彬

文/海风
      
        繁华之后是无尽的荒凉。这是自然的，渗透着一种道家的洒脱和孤独。闹和静是相对的，可以红杏枝头春意闹，也可以独钓寒江雪。担心荒凉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荒凉之后呢？荒凉之后也许是短暂的繁华，也许是无边无际的荒凉。我想，在我们的生命之灯没有熄灭之前，还是繁华一点好，让荒凉留给身后无穷无尽的时间。

        因为繁华终于使我们麻木，搁浅烦恼和痛苦。而荒凉，是生命之痛，是灵魂之痛。如果你让一种痛苦执着纠缠，你会感觉到时光尤其尖锐和残酷。人的一生一世会遇见什么景象，会找到那个贴心贴肺的另一个自己么？这其实是荒凉的本质。而繁华，可以平衡这一切。就像阳光让冬日温情脉脉，就像幻想让白云变得那么贴切。

        荒凉，是灵魂深处冻结的冰凌。有时我想躲进繁华的假象里，远离那份内隐的刺痛。路上的繁华不够，我试图制造繁华。用铺天盖地的沙砾堆砌一座造物者的雕塑。脚步绝不会快过夸父，反抗的意志也不会越过刑天。想象的自由一点点膨胀，引来狂欢的缤纷烟花。在天空，转瞬成尘。渴望的那座大湖没有出现，而密林也在远方。

        记忆永远在未完成态里，片鳞只爪，半途而废。那些过往，无法用叙事的形式串联。青春的尴尬和无畏经不起日子的消磨。似乎什么都有了着落，似乎可以盖棺论定。广玉兰的绿色在寒冷中有些沉重。那些行走在街道上的人，悠闲或者回眸一笑，从窗口眺望，是那么繁华。窗内的人却被孤独袭击，如同在别一个星球。也许这就是荒凉体验。万物静寂得要发狂了，高楼摇摇欲坠。蓝灰色的天空张起一口大网，静静地等待捕获那些欲望。到处都是火，没有热度，也没有亮度。

        想着繁华是多么遥远的事，而荒凉须臾可即。总是要不停地行走，追赶时间的脚步。在繁忙中遗忘自己，在琐屑中击退感伤，这不是治本之方。等待灵魂的净化和澄明，必得经历羽化成蝶的蜕变。好在季节还在轮回，昼夜依然更替。残冬即尽，春意将萌。在莺飞草长柳暗花明中期待自然的繁华能抚平一点内心的荒凉也聊为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