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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乌龟居士
1、A老家的宅子三面环竹,背靠熊家大岩,左边是笔直的绝壁白岩,右侧是平缓的少皇堡和老公社,站在院子里可以看到缓缓下滑的山坡一直延伸到河水深切的山槽,再远处是县城火电厂的烟囱。
A听爷爷说,以前白岩土匪横行,县太爷坐轿从山槽过,土匪头子郑幺王从岩上飞石把县太爷打死了。飞石杀人这样近于武侠的说法现在自然当不得真,A小时候听了却很神话。那时候一群村娃子打了火把去钻山洞,洞口还有石头墙,墙边就是万丈绝壁,作为一个土匪窝子,确也算易守难攻。地上不时能拾得木叉和铜币,可惜都朽坏了。洞里宽阔无比,塌方把内洞阻断,难探究竟。几个人熄了火把玩捉迷藏,一个吓一个,胆子小的还尿了出来,出得洞来,一只猫头鹰蹲在崖边树上瞪着A等几个。
2、A的贪嘴是出名的,从小就喜欢鼓捣吃的。一次抠了大把折耳根,捏在手里嫩嫩的很是可人,一个过路的见了问两块钱卖不卖,A想着还是留着回家吃火锅好,竟回绝了。折耳根又称鱼腥草,贵州一带办席一般都有个酸菜或海带拌折耳根的凉菜,小孩子还不惯那生吃的腥味,一般喜欢火锅时煮了,粉粉的很美味。那时候两块钱已可以买双鞋,可见A对吃之痴。
A小时候家里很穷困,据奶奶说,几岁时A一次就能吃掉七八个荷包蛋,一次去舅公家做客,炒的一整碗肥肉被A抢到面前,一个人霸占着吃完了。那时候家大口多,养一头猪根本不够吃的,大饥荒时,A的一个伯父便是被活活饿死的。那时候A的爷爷当兵未归,奶奶拖着几个小的逃荒,顺着坡往山槽走,一路是死人,都浮肿了。因为抢肉事件,分家后A的母亲才立志要养猪,免得A这馋猫出去丢人。
3、未开化前A老家的深山湾子里种有小片小片的罂粟,如今早已没有了。但农村有留了种子撒出嫩苗来吃火锅的,倒也不少。A尝过几次,觉得也没太特别的滋味,只是有种感觉缠绕不尽,惹人流涎。罂粟本有镇痛之效,吃了有瘾,老一辈里有苦劳病症用鸦片熬药的,也有卖羊肉粉的用来熬汤留客,不足为奇。熬汤煮肉放几枚果子进去,确实也能助长食物的香味。
华夏的法律禁植罂粟,种罂粟不足五百株,情节较轻,且成熟前自行铲除的,不予处罚。现在吸毒被曝光的越来越多,各类野生珍禽稀兽也被饕餮者吃得几近绝迹,那自然是高富帅和土豪才能的玩意儿,A这样的边城土鳖,吃点罂粟煨猪脚或是鸦片苗火锅儿,倒也不算犯法,道德沦丧吧。
4、荨麻在贵州土话叫癞活麻,长定了叶子和茎干上都是毛刺,一不小心碰到便会在皮肤上癞起泡子,疼得慌,要赶紧用尿来解。谁若是犯了大过,光着屁股用癞活麻抽便是极致的惩罚了。就是这避之惟恐不及的家伙,其实嫩芽用热水焯了,或者蘸着辣椒吃,或者涮火锅,是别有滋味的。这有些类似辣椒收成后辣椒树上的嫩叶,是一般人想不到的吃食。以前是年成不好,青黄不接时用来救荒,现在却被许多山庄农家乐引为特色菜了。
青海一带引为“春来第一菜”,做汤来用薄面饼卷成口袋包了吃,叫“背口袋”。A去过草原,草原上的蒙人叫它“哈拉海”,春天抽嫩芽时摘了做汤,一碗的绿。
4、一次,A和Y去郊游,看到路边的蒲公英叶子长得肥大,白色的种子像粘满雪的糖果。Y摘起来,轻轻呼一下,颗颗种子四散飘去,A抬手理了理Y的长发,捏了捏Y的粉颈,想起小时候吃蒲公英的味道。
A曾很崇拜拿破仑,小时候便喜欢看一些军事书籍,曾在一本野外生存手册上看到蒲公英的根可以做咖啡的替代品。A便去挖了许多来晾干了,用家里舂辣椒的铁钵舂来冲饮,苦苦的,却没咖啡香。其实在A老家一带,饿饭年代采了叶子煮食是常有的事,A也曾拔了些来吃火锅,微带苦味,实在谈不上美味。
后来在《本草》里看到这样一段话:“昔日越王曾遇异人得此方,极能固齿牙,壮筋骨,生肾水。凡年未及八十者,服之须发返黑,齿落更生。年少服之,至老不衰。”方子的主药便是蒲公英。可惜这时候A已经搬到城里,举步都是水泥,想摘也没有了。又曾读得一位美国老妇喝蒲公英酒108岁了仍能劈材锄草的,老妇说家里代代饮用,人人长寿。
A对Y说了,两人便挖了些回去,却没找到这泡酒之法,也就不了了之了。
编辑|魏庆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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