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欣声：你在自己的世界里盲了多少年？

狂人

有次吃饭，点了一份皮蛋，突然有个朋友非常认真地问：“是不是有一种松花蛋会比皮蛋更好吃？”还有一个朋友，一直以为汽车前面的“airbag”是一个商标，还诧异怎么几乎所有的汽车都用这个牌子。

这都是一个人的思维盲区，而盲区每个人都有。

法盲们以为无期徒刑就是关到死，城里的孩子以为放羊就是把羊放掉。有人把“李大钊”念了15年的“李大利”，还有些吃货们则以为鸭蛋生下来就咸的。山药的藤蔓上会结一种果实，俗称山药豆子，我一直把它当成山羊豆子，以为那是给山羊吃的。我的自以为是欺骗了自己很多年。

一

画家戴嵩的名作《斗牛图》，画中牛尾上扬，神气非凡。而牧童却说：“两牛相斗，牛最用力的是两只角，尾巴则总是紧紧的夹在两腿当中的。画上的两头牛，尾巴都翘了起来，这不是明显画错了吗？”戴嵩牛画的好，可是对牛的了解输给了牧童，他的自以为是给画作留下了很大遗憾。

王安石见到两句诗：“明月当空叫，黄犬卧花心”，看后他不觉发笑，心想：明月怎么会叫？黄犬怎能卧在花心呢。于是提笔改成“明月当空照，黄犬卧花阴”，并自鸣得意。后来，他游历南方，发现当地有一种鸟叫“明月”，叫声婉转动听；有一种蜂叫“黄犬”，常在花心飞来飞去。这下子他才明白，那两句诗是对的，而他给人家改错了。其实，王安石一生执拗，当年变法之事，也多少因为他的自以为是而带来了很多负面影响吧。

二

《小苹果》里唱“秋天黄昏与你徜徉在金色麦田”，然而作词者并不知道秋天没有金色麦田，只有青青麦田，如果非要说是金色麦田，那也是夕阳给麦田着了色。李健在《风吹麦浪》里的歌词，“远处蔚蓝天空下，涌动着金色的麦浪.....未能看到这秋天的景象”，李健也是说秋天有金色的麦浪。其实，这里也是自以为是的成分居多吧。

《小苹果》的作词者王太利是山东潍坊人，潍坊地处华北平原，是冬小麦主产区。小麦秋种夏收，秋天的确没有金色麦田。而《风吹麦浪》词作者李健则是黑龙江哈尔滨人，哈尔滨地处北纬44——46度，属于春小麦主产区，麦子在立秋前后收获。然而麦收虽在秋天，但是依然炎热，大家并不把那段日子当做秋天，而依然当做夏天。2009年7月我在甘肃积石山支教，7月份是夏季，那边收麦子。2013年8月10日在新疆伊犁的昭苏，地处北纬43度，那边刚刚要收麦子，日历上是已经立秋四天了，但是东部地区的还是热得要死，大家还当自己在夏天。

所以两个人的歌词都犯了自以为是的错误，也许他们觉得秋天的金色麦田很浪漫，可惜，秋天只有金色稻田。不过，两个北方作词者又怎么会想到金色稻田呢？海子死后多年，麦地和麦子依然在养育生命，但是人们却忘记了麦子。寒露前后，华北平原上冬小麦的播种正在进行，农人们正在忙碌。

三

每个人都在自己的盲区里横冲直撞，如鱼得水，而从不觉得该做出改变。我们困在自己的圈子里，习以为常的东西，往往容易视为理所当然。而这些自以为是多半是因为懒。懒得查字典，所以读错了字。懒得问别人，所以做错了事。看来，要走出自以为是的盲区，勤快点是有必要的。

当每次找东西，找来找去找不到的时候，我都会提醒自己：一定是忽略了自以为绝不可能的地方。去那里找，往往能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