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脚盆——彭星的诗（原刊《狂人》第四期）

魏庆彬

其一

博文楼的背影

秋天的雨夜
我在你身后徘徊不停
清冷的枯竹是你的长发
你淡淡如雨夜的女神
怕灯照得太明
你怯怯如深闺里的佳人
雨
比夜更安静
博文楼的背影
静静如如守夜的精灵
老校门是你的眼睛
而我
愿为你削一根竹子
给你点燃一盏竹灯
秋天的雨夜
我在你身后徘徊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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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
拿破仑

朔风像刀一样刺得树木发抖
我听见你在风中狂笑
你大声高呼：
“我是天上的战神
我要让欧洲遍地燃起怒火
让法国不再忍受没落”
可惜，天不怜你
天又岂敢怜你？
怜你，欧洲将化为灰泥
万物之长的上帝
他不敢过多眷顾于你
否则，他也将失去他赖以生存的大地
你注定被抛弃
但区区地中海怎能让你满足
你在那孤岛上遥望巴黎
高言：“光荣的城市
我会回来！”
你忍受了一切
最后乘风破浪，再上欧洲大地
“来吧，我拿破仑今生只为成为查理大帝
教皇为我捧冠
沙皇向我敬礼
我的双手生来就是用来争取一切我想拥有的东西
普鲁士，意大利
我压根儿没把你们放在眼里”
上帝害怕了
他让你连连失利
因为他担心你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他自己
他不能让你成功
他将你再次遗弃
但你深知：
你的名字早已深深涝进他们心里
他们谁也不会，更不敢把你忘记
“杀！
只要我拿破轮还有一口气在
欧洲永远别想宁息
来吧，反法同盟
你们生来只陪狼狈为奸
算什么英雄好汉
我拿破仑永不会服气！
圣赫勒拿岛不会让我绝望
我生而成此大业
死亦何憾
死不足惜！！”
“但我纵然死去
我也不会停止自己
我一展旌旗
数十万钢铁雄师就会聚齐
我引领千军直捣地狱
让群鬼向我低头
我乘风直上杀入天国
让众神向我敬礼！”
“亚历山大
你一定为自己的英年早逝而叹息
恺撒
你一定为自己的众叛亲离生气
休要悲伤
我将引领大军
让你们与我一道成就丰功伟绩
让我们来创造一个崭新的天地！”
“贪图安逸的上帝
来吧！
解散你的随从
跨上你的战马
放下你的雷霆
拿起蒙古人的弓箭和绅士的长剑
来与我决斗于大地
众神和群鬼都是见证：
胜者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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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三
朋友

1
雨
让我想起因雨而吟的诗人
诗人
已被束缚在干涸的课本
课本
我们一起逃避直到课堂的黄昏
黄昏
我们一起醉酒后在山中攀登

2
好久了
酒都已经喝干
好久了
没喝的酒都已陈年
酒要你陪我喝
而你却没有来信
月要我陪你赏
而我却失你音讯
诗要流泪才好
酒要对饮才好
碗要不洗才好
钱要用光才好
月也不曾出来
花都已经献祭
酒瓶已被我摔碎
你个杂种睡了没

3
西南有个贵州
贵州有个家
家乡有个朋友
我总在逃课时想他

魏庆彬

其四
我的宣言

上帝
你如果爱我
就把我变成木头，抛进大海
我要漂流
乘你不注意
我就跑回家去
上帝
你如果爱我
就给我西红柿
还有酒
我要用酒浇灌西红柿
送给妈妈，把她麻醉
上帝
你如果爱我
就捆住我的脚吧
让我不能再去奔跑
你也就不用再担心
担心我跑累了骂你
上帝
我知道你爱我
把我变成木头吧
我不要所有的器官
给我眼睛就可以
我还要看清世界
我还要一个风筝
将它系在我身上
让它飞得像鹰一样高
好让妈妈看见
让她看见，让世界都看见
上帝
如果你答应了
你罚我站一千年
让我死人一样腐烂了
我也不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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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五
寻梦

月光下有柳树
小草都已安眠
路灯唱着摇篮曲
我在看天上的星星
被子已经暖和
灯都已经熄灭
拉开窗帘放入月光
我在等梦中的庄子
星空没有流星
月夜没有风起
月亮洗净我的双眼
我陪月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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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六
玩弄

红旗在风中叹息
它没有雄鹰的健羽
顺着孤独的旗杆起落如浮萍
恨不能翱翔如鱼
谁玩弄了重阳
重阳节只有一个太阳
又是谁偷走了我的太阳
让我在拥挤的世界如此空虚
谁抢走了我那五斗大米
在我童话的笑脸上画满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