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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二姨家的日子(原刊《狂人》第六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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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0-26 22:14:46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在二姨家的日子

赵慧敏

车在寒风中疾驶了约摸半个钟头,便在一个宅院门口停下了。院落并不大,但挺干净利荡的,这便是二姨的家,我和弟弟又要借居的地方。
姑父灭了车,吆了一声,只见二姨从堂屋中走出,手中端着一瓢麦黍之类的杂粮,大概是要喂鸡吧。二姨是个柔善肠软的人,当她看到是我和弟弟,又喜又悲,因为我们家的境况她早已知晓了,而且早就要把我和弟弟接过来住。姑父、姨父、二姨在屋中商量些什么,我不清楚,只从窗外看到二姨不停地用衣袖拭着眼,似乎落泪了,姑父和姨父也似乎愁烦交加,整个房内烟雾缭绕,烟头扔的满都是。后来,姑父又叮嘱我们一番,便走了。听二姨说,她要留我和弟弟长住,并且就在那里报名上学。报名上学?我的心又不平静了。异地求学,什么感觉呀!初始,我和弟弟在二姨家平静淡淡地住了些许日子,几天后,姨父真的带我们去报名了,我只觉得一切发生的似乎都太匆匆、太突然,让我觉得不可思议。后来,真的报了名,文具之类也都备齐。从那以后,我和弟弟又踏上了为学之路!

〈一〉
印象中,那个学校叫“杜阁小学”吧。校园比我们李桥小学大了许多,却少栽花草植株之类的,所以偌大的一个校园像一个单调寒喧的空架,寡荡无趣,尤其是在天干地燥时,白得扎眼的土路像一块枯瘦的骨骼,热风涌来,尘土纸屑袭面迷眼,所以,我不太喜欢在校园内走动。
我和弟弟在一个班。那时,教我们语文的是个弓腰驼背的老头子,真令我失望了好久。而且他们的课程进展得很慢,我们在李桥小学早就讲过的,他们却才开始学,所以我并不太注重。课堂上,我也总积极地发言,写作业也都是写练过几百遍的“a、o、e”之类,所以全班作业属我做得最快,其次大概就是弟弟吧。说实话,我的汉语拼音写得真漂亮,最起码在那个班里是最好的,可那个糊涂的老头子总是画个勾就了事了,从没给我打一个“好”字,这让我觉得他愈加讨厌了。
在我后面坐的是个女生,叫什么,早给忘记了,但她很热情,记得我刚上那个班,最和我搭话、给我帮助的就是她。不过她老爱说话,所以上课时,我总不搭理她,她便十分的不满了,总想找个机会一消怨气。咳!真是“无巧不成书”,正好,那几天,我借她的语文书,发现书面上贴了几条黑胶布,实在碍眼,居然没经过她的许可撕扔了。还给她时,不,应该说是当她向我讨要书时,发现后又是委屈地责斥,又是纠缠地嘟囔,一个劲地找我的岔。没法,“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只好又赔礼、又赔笑,并一次又一次地许诺“明儿个就拿胶布来”。咳!其实到现在,我也没还她那几条胶布,恐怕现在见了她,彼此也不认识了吧!

〈二〉
虽说“杜阁小学”像个干巴巴的枯壳,却也不枉我心,到底有值得我怀念的地方。
在校园的后院里,不但有草、有水、有树,还有一口井。那口井被树荫掩映着,井的周围及井内周壁长满了青青绿绿的苔藓,井水青凌凌的。每到下课,我便跟着同学到井边提水喝。可我不懂怎么个取法,只得偷偷学着:原来大部分同学都用绳子系着玻璃瓶口,然后吊着放入水中,一个“咕嘟”,瓶子便沉了下去,一提,一瓶清凌凌的进水提上来了,然后放入一粒糖精,也有上点食品色的,再把扯的软习惯放入水中,一吸,哇!又甜又凉,好不惬意!于是,回到家,我便央求峰子哥也给弄个取水的东西。从此,我几乎每节下课都能洋洋得意地拎着罐头瓶到井边了,可是,我总不敢朝前抢,人少时,才肯徐徐驱步,先小心翼翼地朝井中望望,再肯吊下瓶子。没人时,我也不敢,我总怕井中有水怪,在我提水时,将瓶子连我一同拉下水去……你说我是不是很傻、很可笑?但现在想起那清凌凌、凉冰冰的井水,及在阳光照耀下,红晶晶的糖精水,我的口中仍不免几丝凉润润、甜渍渍的感觉。
却不知井是否依然?

〈三〉
若说在二姨家,最令我难以淡忘的便是一阵奇怪的“过”。那时的“过”既不是人常说的“过蝗虫”,也不是我们李桥人人皆知的“过蝴蝶”,而是提及惊心的那花溜溜、软泡泡、一摸一动的“老动虫”。
那时,红薯已长得很大,成垄的薯叶乌碧碧的,煞是好看。就在一个早晨,我和娟子姐一块去上学,却发现路上满是“老动虫”。没法,怕踩着了,只得边躲边捡着路走。谁知到了公路上,更是不堪入目。满路的虫呀!青的、白的、乌红的、紫的、花的、五颜六色的都在路上自北向南蠕动着。左望,花糊糊的一片;右看,徐徐蠕动的一堆。我胆小,老是怕咬着自己,便硬让娟子姐背着我。忽然,一辆汽车驶过,那可怜可怕的虫哟!便成了薄薄的标本,那嘟嘟噜噜的内脏淌的满地粘涮脏兮兮的。有时,人的脚踩上去,只觉脚下一软,并有点响声,惨了,鬼知道你的脚下有几条尸体!
姐姐背我背累了,便要我下来走,可我怕踩着虫。没法,她们同学几个便架着我的胳膊走。一会儿架了一段,便把我放在地上。每当这时,我总会挤着眼大叫:“小心呀,别让我踩着了!”可哪能有那么准嘛,尽管我尽力躲、使劲避,但惨死在我鞋下的小命也……
放学后,锋子哥便会带领我们去烧红薯。于是,我、弟弟、妞子(姨的小女儿)、便又是闹又是乱地跟在锋子哥后,不过仍要小心“老动虫”。我们跟着锋子哥来到地里,按着他的命令我们每个人都要扒出几个红薯,可当我一掀薯叶,天啊!我当时是大叫了一声的。那叶上、茎上的虫缠着的、并着的,离的近、看的清,好不吓人。锋子哥狡猾地笑着,原来他早就知道这叶上有虫的。
待大费周折扒出几个大红薯时,我们便在一个枯水沟里进行觅柴、燃火,草木正长的盛的时候,哪来那么多落叶枯枝让我们捡嘛!看着几个大红薯在小火堆里安祥地享受着温暖,在锋子哥的吼声下,我们只好用棍挑起“老动虫”当柴烧,至于后来红薯熟了几成我倒忘却了,可那“老动虫”在火中痛苦地蜷着、挣扎着的样子,现在忆起,仍让我心生怜念!
听二姨说,“过”是虫灾,这“老动虫”是专吃庄稼、吃薯叶的,但人又无奈于它们,只得任其或残食农作物或横尸路上。
那次“过动虫”大约持续了两个星期才退下吧。但现在,偶尔见一个美丽的“动虫”蜷在叶后,我总觉得有种旧忆复燃,如遇故交的冲动:“喂,动虫,你们的祖先向你们提起过我吗?”
(时常忆起,便觉一生能有此历,不枉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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