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复,字士复,一字汉生,号鸣谦,江苏省武进县人。1912年1月8日出生于江苏武进。1929年就读于金陵大学,从黄侃攻文字、音韵、训诂。1933年毕业于金陵大学,1935年入金陵大学国学研究班后转至章太炎门下求学。曾任教于国立边疆专科学校、金陵大学、南京师范学院、南京师范大学等校。历任副教授、教授、南京师范大学古文献整理研究所名誉所长、《辞海》编委、《辞海》语词学科分科主编之一、《汉语大词典》副主编之一、中国语言学会理事、中国训诂学研究会会长、中国音韵学研究会顾问、江苏省语言学会会长、 《传世藏书》主编等。2006年7月24日21時55分在南京去世,享年96歲。徐复教授一生淡泊名利,七十余年默默耕耘,为中国传統文化的研究和教育事业作出了重要的貢献。他毕生致力于语言文字和古典文献的研究,为国家培养了一大批学有专长的古籍整理研究人才,具有深远的学术影响和社会影响。徐复先生为黄侃和章太炎的嫡传弟子,成为国学界章黄学派的传人。建国后徐复名列当时赫赫有名的南师中文系八大教授之列。徐复先生是德高望重的国学大师,是中国语言文字学家、训诂学家、文献学家、辞书学家,享受国家颁发有突出贡献专家特殊津贴。在学术界教育界享有极高的声望,培养了一大批古籍整理研究人才。以徐复先生为代表的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其综合实力和学术声誉为列中国高校前五。 徐复在语言文字领域的贡献主要体现在训诂学、校勘学、蒙藏语文研究、词语研究、语源学研究及方言研究方面。撰写、出版了許多重要学术论著: 在蒙藏语文与汉语对勘方面,著有《“歹”字源出藏文说》(《东方杂志》1944年第40卷第22期)、《阏氏读音考》( 《东方杂志》1945年第41卷第5期)、《守温字母与藏文字母之渊源》(《音韵学》讲稿中的一章,1946年)、《“歹”字形声义及其制作年代》(《中国文化研究汇刊》第9卷)等。 在训诂学方面,徐复师用力最勤,著述颇丰。他常说:“训诂学者看来作用不大,实际上非常重要,关系到国家民族的振兴。”代表作有《从语言上推测〈孔雀东南飞〉一诗的写定年代》(《学术月刊》上海1958年第2期)、《韩昌黎诗拾诂》(《中华文史论丛》1964年第5辑)等。 在校勘学研究方面,他著有《后读书杂志》 (上海古籍出版社,1995年)。 在典章制度方面,他著有《秦会要订补(修订本)》(中华书局,1959年)。 在词语研究方面,著有《敦煌变文词语研究》( 《中国语文》1961年第8期)、《评〈敦煌变文字义通释〉》(《中国语文》1961年第10、11期)、《读〈义府续貂〉识语》(1981年)等。 在语源学研究方面,著有《〈释名〉音证》(上编,金陵大学文学院国学研究班,1935年)、《释“畐”“爻”二字之语源》(《南京师院学报》1962年第1期)等。 在方言研究方面,著有《浔阳方言小记》(九江同文中学《待旦》1935年创刊号)、《蜀方言解》(《新评论》1941年第6卷第4期)等。专著有《徐复语言文字学丛稿》(江苏古籍出版社,1990年)、《徐复序跋集》(台湾圣环图书有限公司,1995年)、《徐复语言文字学论稿》(江苏教育出版社,1995年)、《广雅诂林》(主编,江苏古籍出版社,1992年)、《江苏旧方志提要》(主编,江苏古籍出版社,1993年)、《訄书详注》(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年)等。 徐复先生的最后一部著作《徐复语言文字学晚稿》是徐复教授最后十五年的学术研究的总结之作,近50万字,收入文章130多篇,约分为五组,本书最早的文章初成于20世纪40年代初期,经晚年修订而成,最晚的为2006年所作,时间跨度为60多年,研究范围上自先秦,下迄近代,经史子集均有论列。[3] 青年时代,徐复师从黄侃(季刚)先生攻读传统语言学,尤究心于文字、声韵、训诂诸科。不幸季刚先生以知命之年早逝,徐复师出游姑苏,入章氏国学讲习会,直接问道于太炎先生。季刚先生是太炎先生的高第弟子,因而徐复师在章门有双重身份,即先为再传弟子,后为及门弟子。几十年来,徐老不仅以太炎先生为学问北斗,更崇仰其革命精神及伟大人格。他牢记师恩,以得列章氏门墙为荣,以承传章黄血脉为己任。他对章太炎、黄季刚两位先师崇敬有加,呕心沥血地研究、阐释他们的著作。章太炎大师的《訄书》集哲学、宗教学、社会学、语言文字学、历史学于一体,中西合璧,博大精深,文字古奥,阅读维艰。徐复从1975年初开始注释,至1999年四易其稿,费时20余年,在茫茫书海中抉奥发微,求证务实,矢志不渝,独领风骚,终于完成了80万字的《〈訄书〉详注》,由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发行,荣获江苏省社科优秀成果一等奖。这是他一生勤劬治学的总结,也是对章太炎研究乃至近代学术史、思想史研究的一大贡献。 徐老这种筚路蓝缕、严谨求实的治学精神就是一种宝贵的财富,亦是当代学人的楷模。 不仅如此,令人惊叹和钦佩的是,在极其繁重的脑力劳动中,他还兼顾其它工作,其中最主要的是完成一项巨大的文化学术工程:从1990年起,由他提议并亲任主编,在国内数十位学者的共同努力下,历时5年编辑出版了一套凡123本、2亿字的、荟萃古代千余种著名典籍的大型图书集成———《传世藏书》,为祖国传统文化的继承和发展,不遗余力,勇挑重担,惠泽后人,功莫大焉。此外,他还热诚地为同仁、中古音专家葛毅卿(1906—1977)先生的遗著《隋唐音研究》撰写序言,力荐校方纳入1999年的出版计划,实现了葛先生的遗愿。由此可见徐老恪守诺言、竭诚助人的高贵品质之一斑。从2000年起,徐老不顾年迈仍辛勤耕耘,除按计划每年出一部学术专著外,还运用语言学、文字学、音韵学、训诂学、校勘学和考据学知识,倾力匡正古典文献中的谬误达数百处之多。[2] 徐老从22岁走上教坛直到今日,桃李满中外。退休后,登门求教者,从白发学者到青年门生,不下数千人次。正如他早年学生常国武教授对他八十华诞的赞贺所言:“桓桓上庠,殷殷桃李,绛帐春温,聿育多士。”学子们每当想起亲聆教诲的情景,无不有如沐春风之感。他不仅为求教者答疑解难,传经授业,还为后辈研究成果作序写跋,向学术界鼎力推荐。 1998年出版的《段注训诂研究》 ,是南师大文学院马景仑教授的专著,徐复师在为他写的序言中总结了“是书有可述者七事”,从著述的观点内容到篇章结构、行文风格和特点一一加以评论,并以段注研究历史为宏观背景,论证了“景仑此书之成,是对段注研究新的突破,且达到了一定新的水平,足为训诂生色。”1998年夏天,他又为南大李开教授《戴震语言学研究》作了序文。他在肯定李著的优点时,并总结了清代朴学大师戴震的成就,提出“精、通、专”三字以共勉,从而高屋建瓴地提示了戴学的精髓,为后学研究戴学提供了纲领和方向。徐老的观点认为“后来居上”是学术承传兴旺发达的标志,他说:“大凡学术之进展,前修未密,后出转精,此谓后人之说必密于前人也。”他强调前辈的责任在于鼓励和帮助后来者创新和超越。因而当他发现后辈的新成果,无不“如逢益友,为之欢然”,随即作序写跋“以赞之”。 1999年夏,瑞士汉学家冬玛轲副教授专程来华,登门谢师,呈上刚刚出版的他自己的著作《说文解字手册》。冬玛轲是瑞士第一位汉文字学专家,这部巨著也是第一部向瑞士及德语国家介绍中国文字学的开山之作。此书以《说文》540部首为纲,对中国古文字的渊源及构成,形、音、义的组合特征等作了详尽的解析和论述,并用西方文化理念加以独特的观点,引用汉文书籍达200多种,其中传统小学书(《尔雅》 、《说文》、《释名》等)一百多种。巨著用德文写成,共七百页,堪称煌煌。书首以整个扉页题写了一句话:“此书是在徐复教授指导下完成的。”徐老快慰地说:“我总算为中国传统文化走向西方做了些工作。” 关于徐复先生还有“三馆、三乐、三好”之说: “三馆”是说在徐复先生倡议下而建立的镇江金坛段玉裁纪念馆、扬州王氏父子纪念馆、河南漯河许慎纪念馆。 “三乐”是说徐复先生的人生观:知足长乐、助人为乐、读书最乐。这也是他长寿的秘密。 “三好”则是徐复提到的做古文献研究的基本条件:脑子好、身体好、坐功好。 脑子好,也不是说脑子要特别聪明,只是说脑子不能笨,否则,学起来的确有些麻烦,这个不消多说。 身体好,也容易理解,黄季刚先生就是未注意身体未满五十就逝世,否则成就会更大些。唐蔚芝、陈寅恪也是晚年眼睛很不好,要看书都很麻烦。朋友们一定要多加注意,身体可是本钱啊,可要悠着点。慢慢熬,认真读,活得久点,总会有所成就的。 坐功好,实际就是能坐冷板凳,这是吃冷猪肉的前提。当然,现在是没得冷猪肉吃了,不过,要想把专业学好,光靠聪明显然不行,能埋下头来,多读书,多思考,才是正道。 徐老的治学精神,与他作为国学大师的人格魅力,不论在今天还是未来,都应为我们后辈学生瞻仰、继承,要心存先生的教诲,对国学的学习研究既要继承,也要发展和创新,不能浅尝辄止,也不能因循守旧,要言之有据,不说空话,要敢于开拓,填补空白。 学术之树常青。对于徐老而言,他的生命意义蕴含在学术中。一方面,他用自己的心血浇铸成学术长链中闪光的一节;另一方面,他宏扬前贤,培育后代;他的喜怒哀乐莫不缘于这两个方面,在这两方面的成就都堪称辉煌。但当我们这些后生学子说着“高山仰止”一类话时,他却说:“余之治学,名物训诂,典章制度,八字而已。”一个“而已”,道尽了大师的真风流。作为今日南师文院学子,念起先生昔日旺盛的学术生命力和永葆的创造青春,念起大师这份兢兢业业的朴素情怀,敬佩与自豪油然而生。我们也将在先生的激励下更好地读书为人,为中华传统文化更好的发展略尽绵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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