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送别了彭华老师,回想起这三年跟随他的经历。
2015年年中,第一次跟彭老师出差,去中山,彭老师跟我讲起他跟陈传康教授的交往,正好我曾经读过陈教授的文集,一下子亲近了很多。他告诉我,陈先生博学、杂家、善于启发学生、喜欢开辟新领域,这些方面对他影响很大。
接下来三年,我和彭老师每次见面、出差,几乎都是热聊,我爱问,他鼓励我说想法,然后他点评,相互激发思路的快乐,经常两三个小时以上。
我们最长的聊天,应该是两年前江西赣州回广州,五六个小时车程。老人家六十岁开车,载他太太丰老师、我。我担心他发困,找话题聊,一言一语热烈了五六个钟。那天大概聊了几个方面:
一是他的理想是退休后背个画板去各地写生画画,顺便给所在地的旅游开发提提建议。
二是他和丰老师青梅竹马,从很小的时候认识,到吹口哨,到写信,到一起从安徽到韶关丹霞山工地,到广州中大做老师,当时有一句话至今想来仍然觉得他真浪漫真勇敢,我问他那个年代的人会说很肉麻的话吗?他说“很少,一个爱抚的动作就懂了”。六十岁的夫妻,真难得。
三是聊了他想退休后在丹霞山那块地做一个丹霞博物馆。四是比较系统地聊了他的“大旅游”思想,这对我视野的打开,是根本性的,思想的力量很奇怪,语言简朴,不断想起,不断阐发,不断影响着我这两年的旅游规划工作,当我今天听见悼词里提到“国际学者”“旅游规划研究先驱”,我不禁肃然起敬。
他已经在自然地理领域居功至伟,但我能明显感受到,学术重心转移,彭老师对于他1996年提出的“大旅游”思想的理论体系建构、实践应用是留有遗憾的。所以他不断说,希望学生、希望旅游界对旅游的认知有变化。
今年9月,我随彭老师到江苏宿迁出差。晚饭的时候,他告诉我他去厕所一下,之后半个小时没回来,我担心有事,就给他电话,他说快了快了,很久之后他拿了四小瓶洋河酒过来,笑呵呵,说了“佚名生日快乐”,我很不好意思,也很感动,也很有面子,也很过意不去。一位知名地理学家、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给小年轻过生日,且如此细心,是我的福分。
最后一次和彭老师出差,是今年10月,我们一起去梅州,留下很多遗憾。当时中山大学密集报道彭华教授优秀共/*/ 党员的事迹综述,彭老师说我们微信没有转发报道。认识这么久,他淡泊名利,从没有主动提过这这种宣传的事。我当时其实已读完报道,只是觉得标题很官方就不想转发。直到他过世后,我才转发了那篇报道。那天,他说他们这一代人有家国情怀,做研究,是为国家。国家有不满意之处,我们要理解,并积极去建设,让国家更好。
彭老师经常一天只睡三四个小时,忙的时候几乎不怎么睡觉,三四十年就这样投入做科研。他曾经告诉我他最长两三天没有睡过。今年七八月间,彭老师到青藏高原做科考,海拔两千到五千,一走就是四五十天。感觉他最近在跟时间赛跑。
每年教师节,彭门弟子会聚会,看着他们的朋友圈,大大小小的师生同门亲如一家,我很羡慕的。当听到彭老师资助学生出国学习,我也很羡慕。看到他和丰老师夫妻年过花甲依然会在镜头前摆pose蹦高,我也很羡慕。看到他穿着牛仔裤、花衬衣,在台上谈笑风生,气定神闲,很羡慕。
我觉得彭老师和丰老师挺喜欢我,彭老师突然离世,我知道亲近他的人太多,就不敢多去关心,默默上香,远远欣赏他的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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