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稳定、个人与进步（原刊〈狂人〉第十二期）

狂人

文/阳光
            
前日于朋友处得知社团又要换届了，久未关注社团，心里仍痒痒，忍不住问道：如何来换？朋友喜笑道：比去年有所进步，内定后删去竞选演说了，我们还会尽量公开，适当听取会员意见。我大失所望但仍不死心：可否让会员都知情、选举、监督呢？那哪成，岂不天下打乱了，稳定压倒一切。好个“稳定压倒一切”！以“爱国爱民”为宗旨的大学生社团尚且如此害怕民主，不敢尝试，而况乎以稳定保权力的既得利益者呢？
在“稳定”面前，个人永远算不得什么。刘和珍之死，纪念周总理的天安门事件便是明证；地震中为维护稳定，延迟信息发布和外部救援，而未及时得救的灾民便是明证；奥运后才陆续公开的因食用有毒奶粉而丧命的海子孩子便是明证。在国民教育中，只需在“历史意义”一栏贴上“有利于国家稳定”的标签，合理、不合理的都将变得神圣不可侵犯。国民也懒得或为从未想过要过问什么，便把这历史当作养料吸收了。某地震灾民有幸获救，面对媒体第一句话即为：感谢党，感谢国家，感谢全国人民。此足以证明教育的伟大成功。面对如此无私无我之人，吾辈唯有汗颜！我爱国也爱稳定，无奈心中总有自私作祟，念念不忘一个“我”字，总想于稳定中个人也能被尊重，人格都能得平等。
然人人愿做尊礼持重的君子，不愿为了个人权利去做千夫所指的“小人”，久而久之，人人心中便没有了我，我们“无我”的传统便成了难以更改的根性。可惜西欧此根性似乎不够深，以至于放肆“小资”、大胆索权，不时任性一些，做出堂吉诃德之举，搞些宗教改革、人性解放，提些人权宣言、自由民主，几百年来仍在做梦、求索，此举在国人眼中不免傻气，然率性小儿也有可爱之处：其天性尚存，能做梦、敢行动、求自由。鲁迅先生可能喜欢这样的孩子多一些，于沉闷中喊了一声：救救孩子！
要救孩子，国家与民众均应担起责任来。政府及其他掌握话语权的人要再自信些、开明些，敢于让群众知情、参与、监督，相信群众、尊重个人，“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拿出气魄来疏导才是正道。作为公民更要争气些，关注我们的国、我们的民，分清是非善恶，敢于怀疑，志于建设。无知麻木、故意沉默、甚至党同伐异都无益于甚至有害于进取。昨日于4.23日的《南方周末》上见一篇题为《现实的理想主义者》的文章，大受振奋。这个“现实的理想主义者”是上海律师严义明，他被称为“股市维权第一人”，代理个人与上市公司对簿公堂，后又致力于环保、政府信息公开等公益性法务，接受采访期间提及长期从事公益性服务的动力是什么时，这个46岁的“老男人”依然向往地回忆起当初学法律时对正义的执着信仰，他甚至谈到“各尽所能，各取所需”的共产主义。在现实的基础上讲社会制度一点点推进是他做事的原则。因维权遭受袭击后他在博客中写道：“我始终坚信，通过法律手段，依照法律程序，解决矛盾，伸张正义，是我们这个社会进步的源泉。这也是我热爱律师职业的根本所在。我所在事务所的会议室，已经成为案发现场，一些我喜爱的纪念品已经损毁，但所幸，一块我珍爱的木牌仍然完好无损，那上面镌刻着一句话：所有的辩护都通向正义。我真心希望，我个人的遭遇不会影响，我的同行对于维权事业的执着追求，我不愿看到其它的律师再有同样的经历，我希望，我是最后一个。”
对不公的反应可以有许多种，很多人选择骂，但骂的意义不在骂本身，而是让这世间多些人的真声，多些进步的希望，使这世间更宜居住。若能在骂的同时找出原因、指出方向，甚至披荆斩棘闯出路来，如严义明君，那就是人类中的英雄！